王思聪为什么要频繁换女友,被称为海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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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,我们家老屋里有一面镜子,黑漆的木头镜框,上边刻着繁复的老式花纹,年深日久下来,原本的颜色已不可分辨。镜面上并没有像其他人家那样描上彩色的龙凤呈祥或是孔雀开屏,而只是贴着一张褪色严重的红纸剪成的囍字,被我闲着无聊用手抠掉了,只留下一个不太明显的印迹,后来才明白是父母结婚时粘上去的。母亲告诉我,这面镜子是姥姥留给她的,是她当年的嫁妆之一,另有两只大红木箱。
镜子挂在老屋的北墙,一进门就能看到,相当显眼。对于当时陈设简陋的屋子来说,它是不可缺少的点缀。镜子下边摆着家里唯一的木桌,带着抽屉的那种长木桌,漆成黄色,铺着碎花油布。
幼时的我,曾对这面镜子有过超乎寻常的兴趣。
那个时候,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站在镜子前扮鬼脸,或哭或笑,挤眉弄眼,做出一些极为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来,又或是背对着镜子突然转身,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,揪住镜子里那个家伙的破绽,因为我的小脑袋里一直认为那个怪家伙不是我,而是另有其人,是某个躲在里边一直学我的坏小孩。虽然一直一无所获,但我仍旧乐此不疲。
我又开始怀疑镜子后边另有乾坤,于是趁父母外出,踩着小板凳爬上桌子,踮起脚尖使出吃奶的力气解开麻绳,从钉子上取下镜子,仔细的探究了一番后面的墙壁,并学着大人的样子四处敲了敲,最后得出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,墙壁是实心的,没有隐藏着任何想象中的洞口。
后来,家里在老屋的侧面加盖了两间砖瓦房,父母搬过去住,奶奶则住进来陪我。奶奶走了之后,这间屋子就成为我一个人的小天地,那个时候我刚上初中。
正是在这个时候,我开始发觉这间屋子里不太正常。
(一)
学校离家有十多里路,平时住校,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趟,回家之后就一个人睡在老屋里。
开始一段时间并无异常。
奶奶走了之后大概一个月,临近放暑假的时候,有天晚上,我躺在炕上睡的迷迷糊糊,突然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唤我的小名,声音轻飘飘的不真实,仔细去听,却了无声迹,就像在跟我玩捉迷藏,一连几个晚上都是如此。很奇怪的是,当时我并不怎么害怕,次数多了,反而开始觉着好玩起来。有几次都是在装睡,眯起眼睛打呼噜,耳朵却立起来捕捉屋里的动静,听到声音后,先是偷偷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打量一番,没什么发现之后就猛的打开灯,屋子顿时亮堂起来,声音却悠忽间消失了。
在起初的新奇过后,我慢慢的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,逐渐将兴趣转移到了女同学身上,开始偷瞄女孩子的胸部,虽然大多数都与男生一样平平无奇,但偶尔也能碰到几个发育良好的,一度让自己惊为天人。这件事情就被淡忘掉了,以至于后来某次想起来时,却再也没有任何踪影,似乎彻底消失了,我甚至怀疑它从未出现过,只是少年时自己的幻听罢了。
直到去年冬天,我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。
(二)
毕业之后,我违背了父亲的意愿,并未回老家发展,而是留在了一个四川北部的小城市。
去年冬天,快过年的时候,单位才放假,我又提前请了两天假,急匆匆往家里赶。
在小城坐上K880,凌晨五点钟到西安,一下火车就直奔长途汽车站,这才赶上去往县城的班车。等到县城已是下午三点多,夜幕降临时终于赶回村里。
跟父母一起吃过晚饭后,就早早去休息。
这么些年过去了,几个姐姐出嫁之后,家里就冷清了下来,除了父母住的北屋,其他房子都闲置起来。但母亲仍旧将它们收拾的干净整洁,来人时直接烧上炕就能住人。母亲说,家里人少了,但烟火气不能少,屋子里得留些人气。
我住的老屋一样,依旧保持着老样子,进门就能看到挂在墙上的镜子,下边放置着原来的木桌,只不过桌子上以前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被母亲收拾一空,摆上了几本书,我随手翻了翻,发现是自己以前读书时的课本,泛黄的纸页上有稚嫩的字迹。想起以前,每次放学后,跟姐姐争桌子写作业,总是以我的胜利告终,于是姐姐就拿起小板凳坐在门槛上去学习,而我又忍不住去逗弄她,直到父母有一方出来制止,闹剧才能结束。
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情,只是,再也回不去了。
叹了口气,爬上炕睡觉。母亲把火炕烧的太热,半年多没睡热炕的我虽然疲乏,但仍迟迟无法入睡,加之脑袋里莫名多了些思绪,绕来绕去停不下来,直到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。
朦朦胧胧中,听到有人在唤我的小名。
我甚至都忘记了以前的事情,这个冬夜,它却缓慢的从我的记忆深处浮现。
如此清晰,又那么熟悉,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,在喃喃低语。
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去试图找出它,只是静静躺在床上,闭上眼睛,让它在耳畔萦绕。
它是那么的轻柔,暖洋洋的包裹着我的全身,使我想起了小时候呆在母亲怀里的感觉。
我不敢睁开眼睛,我担心一睁眼它又如同多年前一样消失掉。我希望它久一点,更久一点,但最终还是是沉寂了,只留下屋外微微的风声,以及偶尔几声远处传来的狗吠。
但这次我听出了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。
突如其来的,我想起了二姐,那个从未蒙面的,早夭的二姐。
想起以前母亲讲起她时,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的思念。
(三)
奶奶在世的时候,晚上跟我一起睡在老屋里,总给我讲起一些奇怪的事情,那个时候,平时和蔼慈祥的她神情肃穆。
现在想来,她是信鬼神的。
我决定试一试。
白天的时候,我在堆放杂物的瓦棚里翻了很久,找出以前家里用过的油灯,庆幸的是,过了这么久,除了灯油干了之外,其他基本完好,就连捻子都能用。从厨房中找到清油,加满灯瓶之后,又准备了几双筷子,一个碗。
明天就过年了,今晚是腊月二十九,除夕夜。
陪父母看了一会春晚,我就借口休息,溜回老屋里。
洗干净双手,用剪刀细心修剪过灯芯,给碗中倒满清水,拿出准备好的筷子,把它们整整齐齐摆放在身前的桌子上,正对着镜子。
关上灯,我深呼吸了几次,把双手平放在腿上,在黑暗中静坐,心里逐渐平静下来。
接下来,我要做的事情,容不得半点差错。
擦亮火柴,小心点着油灯,昏黄的灯光开始在屋里蔓延。我端坐在椅子上,望着镜子中自己忽明忽暗的脸,安静的等待午夜的来临。
在灯芯上结出第三朵小小的灯花时,除夕夜钟声响起。
我伸出右手,倒着拿起一根筷子,极为缓慢的朝盛着清水的碗中插进去,随着筷子一点点没入水中,我开始紧张起来。筷子根部到碗底的时候,轻轻的松开手,摇曳的灯光下,那根筷子稳稳的立在了水中。
一定不能倒,我心里响起奶奶曾经说过的话,拿起第二根筷子插了进去。
面前的油灯上,四朵灯花终于成形,红艳艳的,如冬月里含苞待放的梅。
当第三根筷子稳稳当当立起来的时候,镜面上终于起了变化,似乎起了一层水雾,又似轻纱,一切都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,除了映在镜子中央的那四朵灯花。接着,我插入了第四根筷子,这个时候,就像有人投入石子的水潭,镜面开始荡漾起来,逐渐恢复透明。
在原来映着灯花的位置,一个小女孩的影子慢慢浮现出来。
她穿着红红的小棉袄,一如那红红的灯花,两只好看的眼睛眯成月牙儿,正在轻轻浅浅的笑。
然后,我听到了熟悉的轻唤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真切。
屋子里顿时温暖如春。
(四)
……
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,让我想想,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。
那个时候母亲还年轻,奶奶身子骨也硬朗,大姐才刚上小学。我学会走路之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成为大姐身后坚定的跟屁虫。有时候,她烦我了,就转过身来揉捏我的脸蛋,只是动作轻柔,哪里会真痛啊,捏过之后,就牵起我的手带我出去玩,我就嘻嘻的笑。
那个时候,我就想啊,如果长大,大姐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,做她一辈子的跟屁虫。
不许笑,笑什么呢。那个时候还没你呢。嗯,连现在那两个丫头都没出生呢。
有一年冬天,母亲给我跟大姐一人缝了一身红棉袄,远远的看去,肯定像两只红辣椒。那个冬天下了很久的雪,天气冷得要命,奶奶板着脸叮嘱我们不许出去玩,小心冻掉鼻头,将来就嫁不出去啦。我跟大姐就窝在炕上翻跟头,从铺盖上翻上翻下,满炕的打滚。母亲就坐在炕头,缝缝补补,偶尔抬头看着我们疯闹,就笑一下。
那天下午我开始感觉到不舒服,肚子有点疼,但小孩子嘛,疯起来忘乎所以,很快就将这件事情丢在脑后。晚上吃过饭后,大姐首先发现我的不对劲,那个时候我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折磨的满头大汗,身子痉挛起来。她跑出去喊洗锅的母亲。母亲一进屋就吓坏了,一下子就把我搂在怀里,哭着喊我的名字。随后,我听到了父亲慌乱的脚步声,奶奶变调的念经声,还有大姐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母亲的怀里真舒服啊,我突然感觉不到痛了,想着就这样躺到永远,那该有多好啊。
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,我看到了摆在炕头上的油灯,结着四朵好看的灯花,静静的绽放着,还有挂在墙上的那面镜子。
好像过了很久,又似乎是在一瞬间,我醒了过来,感觉自己又能动了,很快又开心起来,只感觉到浑身轻飘飘的好像云一样。这个时候,我看到了我自己,躺在母亲怀里,她在默默抽泣,父亲蹲在地下抽烟,大姐哭哑了嗓子。奶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。
母亲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。
我想去到母亲身边,可是发现自己动不了了,似乎有一层透明的东西隔在我与他们之间。
我吓得大哭起来,大声哭喊着母亲、父亲、奶奶、大姐,但他们似乎都听不到看不见。
我开始用脚踹,用手砸,用头撞,用嘴咬,但都无济于事。
我被困住了,被困在了最后看到的镜子里。
直到有一天,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,我已经死了。
因为我很久都没感觉到饿了,很多天都没睡觉了,奶奶说过,只有死人才能不吃不喝不睡觉的啊。
我绝望的大哭了一场,哭过之后,开始安静下来。
我在镜子中看到母亲整日整夜以泪洗面,看着大姐安安静静再也不闹腾了,看着父亲时不时大发脾气。
我想这些都是因为我,我是一个坏孩子。
但是母亲,你为什么不带我去看医生呢?
后来,你们一个个降生,母亲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。
而我也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,当年冬天,村里的医生早已回家过年,又恰逢大雪封路,根本来不及送往医院,而我得的是极罕见的急病。
我花了很长的时间,才终于想通,虽然我不能跟你们一起长大,但能在这里看着你们长大。虽然无法再当大姐的小跟班,但她并不孤单,因为多了你们三个小跟屁虫。虽然没办法牵起你的小手,但大姐和两个丫头会护着你,让你不再害怕。
你小时候啊,太皮了。
你记不记着你经常对着镜子耍宝,你不知道你小时候很丑啊,看着你在镜子前出尽洋相,我都笑出了眼泪。有次你个小鬼头还把镜子取下来,然后就装不上去了吧,我看着你颤颤巍巍的样子,别提多担心了,不是害怕你摔破镜子,那样我就解脱啦,而是担心你一不小心从桌子上掉下去摔着磕着。
看着你跟你两个姐姐争抢桌子,我就乐啊,你羞不羞啊,男孩子应该让着女孩子,虽然你是弟弟,结果最后还去捉弄她们。
最让我高兴的是,你每次考试几乎都能捧个奖状回来,一张一张的快贴满墙啦。那时我就想,我这个弟弟真了不得,好想亲口夸奖你一次,但是一面薄薄的镜子,却是两个世界,无法相通。
后来,我实在忍不住,就每隔一段时间在镜子里大声呼唤你的小名,希望你能听到,希望你能知道有这么一个姐姐,但是没用,有那么几次,我看到你似乎听到了,但你从未看向这面镜子,虽然你那个时候肯定看不到我。
我在镜子中看着老屋里的人进进出出,刚开始比较热闹,后来就冷清了。
大姐出嫁那天,我看着她对着镜子描眉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,我多么希望能站在她身边给她当伴娘啊。
我看着母亲一天天变老,眼角的鱼尾纹一点点增多,额头上爬满了皱纹,只到最近这些年头发开始花白。你这几年很少住老屋,估计是很少回家吧。我看到母亲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打扫整理一次屋子,仔细的擦一遍桌子。我最喜欢母亲擦镜子了,每当那个时候,我就把脸紧紧贴在镜子上,感觉就像母亲在用手抚摸我的脸一样。
……
(五)
这个大年的除夕夜,我睡的极为香甜安稳,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那些怪梦似乎都消失了。
清晨被鞭炮声吵醒,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情,一骨碌爬起来冲到镜子前。
桌子上,摆放着一个油灯,只是灯芯完好如初。
四根筷子,散乱的倒在盛满清水的碗里。
我悲从中来,但很快又笑了。
只见镜面上,歪歪扭扭的留下四个模糊的字迹:
安好,勿念。
推开门,白茫茫一片,大雪落。
……
奶奶说,通灵这种事情呢,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做一次,后边就不灵啦。点上灯,当灯花结出时,心中默认那个你思念的名字,就是唤魂。在清水中立筷子呢,就是聚魂,一根筷子代表一年。
那么镜子呢?我好奇的问她。
镜子啊,镜子就代表你自己的心喽,傻孩子。奶奶眨眨眼睛,笑着说。
如果不小心让立起来的筷子倒掉呢?
奶奶想了想,叹了口气,摸着我的头,轻声道:
魂聚魂散,缘来缘去,往生了吧。
……
维以不永伤。
尝试着为我那个从未蒙面的,早夭的二姐写的一个小故事,在敲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,我的心中只剩下了平静喜乐。事实是,如果二姐健康的长大,父母估计是不会有生育我的计划。